[人生如風,來去匆匆]

寫這篇文章的時候,妳正準備離去,願妳放心離開,不再掛念!這兩天我索性當個駝鳥忍住不去看妳,因為知道去的意義不大,妳緊閉雙眼、不發一語,無法再像以往那般閒話家常。最後一次對話應該是9月13日,我拎著水果去醫院,正好醒著,看著、對我笑,我說帶了水果給妳,偏偏那天的妳想吃火龍果,而我沒買。


回想與妳當姊妹的緣分好多值得回憶,記得年幼的我在妳的肩膀上,說要帶我去看磅龍,我很怕鞭炮,偏偏妳執意要帶我去,那真是場惡夢,彷彿如昨日,直到現在都忘不了。妳很早出嫁,曾後悔說只是不想被媽媽管,那年高二學業還沒完成,傻呼呼的嫁了。之後的日子並不好過,結婚的隔天即北上奮鬥,住蘆洲租來的房子,我曾經去過,房舍空無一物,僅有睡覺的床墊,那時我對蘆洲的印象很差,一個灰濛濛很破舊的鄉鎮。妳曾說過日子很苦,姊夫外出做工,妳儘可能的找工作貼補家用,常常一天10元打發,若姊夫問妳吃飯沒,明明沒吃過也說吃飽了,不想讓對方擔心。


苦過來的妳們後來發達,買了房子,也開了店,生活開始富裕。那時我唸高中,一有機會就想北上找妳,偏偏口袋很扁,得先詢問才敢買票上來。若我沒事待在店裡即塞錢給我,要我出門溜溜,看我猶豫不決乾脆把孩子也託我,故意說自己很忙要我幫忙帶孩子,那次差點把老二搞丟,一直沒敢告知,多年後再提起早已釋懷。

高職畢業沒考好,北上請妳收留,我一邊補習、一邊在店內上班,平時沒事我們還能在店外打打羽球,想想日子頗為愜意,只是一年後我另有想法,辭去店內的工作另謀它職。當年遲遲不敢說出內心的想法,反而是妳先說沒趕我走何必離開,不過若當年沒離開就不會有現在的我,直到如今還是慶幸自己的決定。

即使姊妹不在一起但畢竟都住台北,還好有妳,我才能安心的在北部工作、生活。第一次當媽媽,妳幫我張羅孩子的用品,對於新手媽媽來說這是莫大的幫助,爾後若工作不便需要帶孩子的時候,妳總是義不容辭的協助,這些都讓我深深感念在心。我們的媽媽大病之後連照顧自己都成問題,婆婆也身體不佳,當年若不是有妳幫我,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度過剛剛成家的日子。

 

彼此孩子大了,有空還是想找妳聊天,即使是一通電話也罷,妳的大無畏態度常常成為我的精神指標。有問題就想問妳,妳不像別人那樣考慮再三,說穿了有時問妳只是求得安慰,找尋一個認同的想法。這幾年妳忙著開餐廳,我儘可能的每月去見妳一回,偏偏今年2月底結束營業,因房東準備收回屋子,這一別再見竟然是在醫院。(雖然烹飪是妳的強項,但這餐廳應該是壓倒妳的最後一根稻草,當我們回想這一切,堅強的妳怎麼也不吭聲,默默的承受,總是用笑臉帶過一切,人生真的很多無法預料的事情。)

 

住院期間我幾乎每天下班報到,妳總是會催著我回家做飯,不想我待醫院太久,妳沒責怪我老實告訴妳醫生的說法,還跟我說想在醫院走完人生最後。我不像其他姊妹直接要求妳改看中醫,總是婉轉的跟妳談想法,這也可能是妳不拒絕我的主因,於是我不像她們見妳掩耳,甚至拒絕通話,只是時間太晚,妳還是不給自己一點機會。


入院整整一個月(8/25-9/25),時間短暫,安寧病房的護士給了最後通牒,孩子們也決定達成妳最後心願,留一口氣回家,回去那個我來不及認識的房子。很多話不知怎麼說,願記得妳的好,若一個人能永遠讓別人記得他的好,那也算功德圓滿吧!最後謝謝妳當我的姊姊,謝謝妳在我人生中給予的幫助。[2014.09.25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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